长津湖破票房纪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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志愿军老战士和军史专家向本刊讲述,真实的战役远比电影更惨烈。
长津湖破票房纪录

长津湖破票房纪录

“妈妈,我要去看一场戏!”1950年3月,18岁的上海青年刘石安匆匆跑出家门,他的妈妈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,儿子一走就是两年多。志愿军老战士刘石安对《环球人物》记者说,上海解放时,他看到解放军睡在马路上,见惯了嚣张跋扈的侵略者和国民党,人民军队的所作所为震撼了刘石安,使他下定决心入伍。但他是家中的独子,担心家人反对,就向母亲编出“看戏”的谎言。

刘石安所在连队后来被编入中国人民志愿军第20军,与26军、27军同属于宋时轮任司令员的第9兵团。最初,兵团任务是解放台湾,但随着形势发展,马上成为抗美援朝的一支精锐。刘石安后来与战友们坐着一列闷罐火车北上,当看到天津车站贴满“抗美援朝”标语,才知道他们即将跨过鸭绿江。鸭绿江边,美军战机在他们头顶挑衅,疯狂投弹,不仅让朝鲜人民流离失所,还逼近我国境内。满腔怒火的刘石安,即刻同第9兵团将士一道,奔赴一个寒冰与热血交融、在世界战争史上留下不朽传奇的战场——长津湖

9月30日,以长津湖战役为背景的电影《长津湖》上映,讲述了这段波澜壮阔的历史。

志愿军老战士刘石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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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是一场你应该参与的战争”

同刘石安对话,让记者意识到:这些后来在朝鲜舍生忘死、保家卫国的民族英雄,在妈妈面前,也都是一个个爱撒娇、有个性的孩子。

电影《长津湖》抓住了这个精髓。监制黄建新说:“这个戏最好的东西就是,每个角色都是生动的。”影片以伍千里、伍万里兄弟为主线展开,从军十余年的伍千里在新中国成立后回到家乡,在江边客船上看到多年未见的老妈妈,动情地跪下来,弟弟伍万里就在一旁看着这一幕。

伍万里是在江边长大的野孩子,“从哥哥身上,我看到了军人气魄,就想跟着入伍,寻找自己的价值”,伍万里的饰演者易烊千玺讲述着他对角色的理解。但伍万里只有19岁,刚参军就遭排长雷睢生质疑:“一个不会打枪的闷蛋上战场,那得牵连多少人啊!”

排长雷睢生被战士们称为“雷爹”;指导员梅生是上海兵,伍千里调侃他“到底是城市人,活得真精细”,然而他时常就会一声怒吼,狠抓连队纪律;火力排排长余从戎性格开朗,是队里的开心果;战士平河少言寡语,但到了战场上却火力最猛。

其实,那些战死他乡的忠烈英魂,也是这些有血有肉的中华儿女啊!虽然有些人连名字都没有留下,但他们都曾在祖国热情、真实、眷恋地活过。

当伍千里给老母亲跪下的那一刻,他的身体不断颤抖;当战场上的梅生将女儿的照片捧在手心,眼中闪烁着泪光……战士们也想活下来,盼着与亲人重逢。可是,为了中国人不再受欺辱,他们唯有舍生忘死。

《长津湖》带我们回到极寒之地,感受到志愿军战士的满腔热血。真实战役虽比电影更惨烈,但电影也足够震撼人心。通过拍摄,电影联合导演之一徐克说:“让自己进入那个世界,才明白我们当年为什么要打这场仗!”他领悟所谓英雄,“就是为了国家和民族去执行信念,这其实是一场你应该参与的战争!”

70年后,我们“参战”的方式就是重温和铭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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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疾如风,其徐如林,

侵掠如火,不动如山

电影联合导演之一陈凯歌提到《孙子兵法》的一句话:其疾如风,其徐如林,侵掠如火,不动如山。这强调军纪的16个字,很好地概括了长津湖将士们。

刚成立一周年的新中国,与工业基础雄厚的美国的军备水平根本不是一个层次。特别是在长津湖与中国人民志愿军正面交手的美陆战第1师,被美国媒体这样评价:“能打败这支军队,那就已赢得朝鲜的战争甚至也许全世界的战争,因为这是我们军队中最精锐和最优秀的。这些海军陆战队队员承认,他们也许有一天会被打败,是的,如果那一天太阳从西边升起。”

美陆战第1师组建于1775年,是美国海军陆战队中历史最为悠久的部队,经历过一战和二战的洗礼,特别是太平洋战争期间与日军的肉搏战,声名赫赫。

《围猎美军“王牌师”——抗美援朝长津湖战记》一书作者、军史专家邵志勇告诉记者,1950年10月24日毛泽东接见宋时轮,赋予第9兵团作战目标——打掉美陆战第1师,并说:“美国人是最怕死的,只要美陆战第1师顶不住,抓住这个主要的精锐,就可以化解矛盾、争得主动。”

长津湖地区围猎美陆战第1师经过要图。(图片来自《围猎美军“王牌师”——抗美援朝长津湖战记》)

毛泽东对宋时轮说:“解放战争中,你兵团练就了一身的硬骨头,是善打阻击、勇战恶敌的部队之一。现在用你的兵团,目的就在此。”

虽然斗志昂扬,但第9兵团面临着许多现实问题。长津湖位于盖马高原,受西伯利亚寒流影响大。当时气温在零下30摄氏度左右,最低到零下43摄氏度。极寒天气完全超出第9兵团的设想,据第20军副军长廖政国回忆,“当时什么资料也没有,连1:5000的作战用图,军司令部也只有一份。”

后勤保障也出现很大困难。志愿军政治部组织部部长任长荣曾回忆:“鸭绿江北岸的物资堆积如山……我们没有制空权,又缺乏交通运输工具,再加上朝鲜公路狭窄也很难走,又逢大雪封山……物资运不上去。”刘石安老人也回忆,部队入朝时背的口粮几天就吃完了,只能就地筹措食物,条件恶劣时甚至只能饮冰食雪。

美军占据优势,幻想能大获全胜。1950年11月21日,美第7师17团进抵鸭绿江边的惠山,距中国一江之隔,师长巴大维等美军军官以江对岸的中国为背景合影留念。但这也是他们唯一一次到达鸭绿江边。“联合国军”总司令麦克阿瑟狂妄地致电参谋长阿尔蒙德:“致以最衷心的祝贺!转告巴大维,第7师中了头彩!”

骄兵必败。彭德怀说:“让敌人更放胆深入,使敌人拉得更长,退缩时也就会慢些。”志愿军党委会采用“节节抵抗,诱敌深入,集中优势,各个歼敌”的方针,即将在长津湖上演一场对美军的围猎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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溃逃的“白头鹰”

和被歼的“北极熊团”

11月26日夜,美第7师第31团团长麦克莱恩率团部到达新兴里以南的后浦,开设指挥部。这个团在美国陆军中战斗力很强,在一战中因攻入俄国西伯利亚,被时任总统威尔逊授予“北极熊团”称号。

但这支军队没想到,在长津湖沿岸群山行进,总能突然碰到埋伏的志愿军。原来,10余万志愿军在崎岖山地隐蔽行军,经过长途奔袭,以日平均行军30公里的速度,已经在26日前集结在长津湖。

“因为美军拥有绝对空中优势,志愿军在白天无法行动,只能在夜间行军赶路。”邵志勇做了一个形象的比喻,西方战术是“斗牛”,中国战术是“猫盘老鼠”。面对强敌,志愿军以穿插分队、渗透分队和部分纵深攻击力量,肢解对方战斗体系,再分片围而歼之。所以,雪夜行军格外必要。美军虽然每天都派飞机空中侦察,竟未发现第9兵团的踪迹,被称为“奇迹”。

但哪有什么奇迹?志愿军只是在不打折扣地执行命令。有时整座山上都是志愿军,松树下、崖头下、河谷旁,战士们挖出单人掩体,并用松枝、野草伪装,还将棉裤棉袄反穿,和雪地呈一样的颜色,整齐划一。

新兴里战斗涌现很多英雄。志愿军第27师第238团对50多个被美军占领的独立家屋发起攻击,第3营第8连攻至江边,遭一处家屋火力点扫射,多名战士舍命近距离爆破均未成功。为配合238团作战,第80师炮兵团第92炮连第5班班长孔庆三奉命带班摧毁美军火力点。但火力点前沿被小山岗遮掩,无法直瞄射击。迎着猛烈炮火,孔庆三带人将步兵炮推上距离射击目标仅20米的小山岗,但地面坚硬,无法构筑炮阵地,炮的右驻锄悬空。千钧一发时,孔庆三用肩膀抵住右驻锄,命令炮手射击,终于摧毁敌人火力点。孔庆三被火炮后坐力撞伤,又遭榴弹片击中,英勇牺牲。

牺牲的故事还有很多。战斗第一夜,主攻美第7师第31团的志愿军第27军第80师减员1/3,包围美陆战第1师的志愿军第79师减员近1/2,其中冻伤者占两个师全部减员数量的1/3。我主力部队的主力师仅10余小时,就损兵折将近半数。

血拼换来战势逆转。11月28日鏖战后,志愿军第9兵团虽未歼灭敌人,但完成对长津湖美军的分割包围。毛泽东电告彭德怀、宋时轮等:“此次是我军大举歼灭根本解决朝鲜问题的极好时机。”

为避免全军被歼的危局,麦克阿瑟在29日清晨命令全线撤退,震惊了美国朝野。按照毛主席部署,志愿军继续围猎美王牌部队。新兴里持续上演着惨烈的包围与突围。由于气温低,志愿军大部分枪支的撞针被冻断,手榴弹也揭不开盖子。狭路相逢的战斗变成肉搏!长津湖畔,中美双方短兵相接,厮打在一起。不少志愿军战士临死都咬着敌人耳朵、鼻子,有的战士牺牲时,两只手紧紧扼住敌人喉咙。这些“最可爱的人”知道,自己将长眠于长津湖畔了,血肉身躯就是杀死敌人的最后一颗子弹……

1950年冬,长津湖战役的志愿军战士们在补给匮乏的情况下,依然顽强作战。

在这里,还有国人熟知的“冰雕连”,这是属于中华民族的永恒丰碑。志愿军第27军第80师第242团第5连在冲锋时受到美军火力压制,全连呈战斗队形卧倒在雪地上,除一名掉队战士和一名通信员外全部冻亡。“冰雕连”和同样在朝鲜战场牺牲的邱少云等,共同用生命诠释着,中华民族能够经受住任何冰与血的考验!

新兴里战斗结束后,志愿军击毙“北极熊团”团长麦克莱恩和继任团长费斯。志愿军第27军第80师的战士在打扫战场时捡到一块蓝布,没在意卷起来当成包袱用了,后来才发现,这竟是“北极熊团”团旗。这面旗现就存于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里。

不可一世的“白头鹰”(美海军陆战队军旗标志物)在中国军人面前黯然失色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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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冰雪啊!我绝不屈服于你”

新兴里战斗只是长津湖战役的一部分。在柳潭里,志愿军把美军打得大溃退,日本《朝日新闻》对此刊登大标题“美陆战第1师孤立在长津湖地区”。

求生本能让美军拼杀,而保家卫国的决心让志愿军舍生忘死。美军撤退到死鹰岭,双方展开六天六夜的惨烈鏖战。由于处在后勤物资的关键补给线上,这里成为两军争夺的要塞,阵地在几天内频繁易主。

在下碣隅里,志愿军第20军第58师第172团第3连连长杨根思抱起炸药包与40余名敌人同归于尽,成为“特级战斗英雄”。他的那句“不相信有完不成的任务,不相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,不相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”,至今仍激励着我军将士。

在持续围猎下,美军仓皇逃窜。美国战地记者希金斯曾描述逃跑的美陆战第1师:“官兵们衣服破烂不堪,他们的脸也被刺骨的寒风吹肿,流着血。手套破了,线开了。帽子也没有了,有的耳朵被冻成紫色。还有的脚冻伤穿不上鞋子,光着脚走到医生的帐篷里……第5团团长默里中校,像落魄的亡灵一样,与指挥第5团成功地进行仁川登陆时相比,完全判若两人了。”

战后,美陆战第1师作战处处长鲍泽仍心有余悸:“幸亏中国人没有足够的后勤支援和通信设备,否则,陆战第1师绝不会逃离长津湖。”

宋时轮在战后向中央呈上《第九兵团对东线作战的检讨》。尽管毛泽东、彭德怀等对第9兵团给予极高评价,但宋时轮依然想着那些埋骨朝鲜的战士们。在后半生,他不断反思兵团指导上的失误,一直对没有全歼美军陆战第1师耿耿于怀。

邵志勇说,宋时轮戎马一生,性格极为坚毅,他一生很少落泪,却在1952年8月离开抗美援朝前线、离开牺牲在长津湖畔的战友时,朝烈士们长眠的方向鞠了一躬,起身时泪流满面……

让宋时轮落泪的,是长津湖战役中,中华民族一个个不屈的脊梁。第20军第59师第177团第6连曾奉命坚守死鹰岭高地,成为这场战役中的又一个“冰雕连”。战友们在该连战士宋阿毛身上发现一首绝命诗:“我爱亲人和祖国,更爱我的荣誉,我是一名光荣的志愿军战士。冰雪啊!我绝不屈服于你,哪怕是冻死,我也要高傲地耸立在我的阵地上!”岂止是阵地上,“冰雕连”已永远耸立在中华民族史册上了!

“究竟是什么,鼓舞着这些将士抛头颅洒热血、成为历史英雄?”在研究抗美援朝时,邵志勇不断发出这样的“英雄之问”。当记者将“英雄之问”抛给刘石安老人时,他说:“我们国家解放了,人民不受压迫了,我辈作为青年学生,要有报效祖国的精神。”

虽然年近九旬,但刘石安还清晰记得,当他终于从朝鲜回到上海家中时,听到声响的母亲以为是隔壁家捣蛋的小孩,头也不回骂了句“小赤佬”。刘石安大喊了一声:“妈妈,我回来了!”母亲转过身愣住了,然后搂住他,抱头痛哭,使劲打着他的后背:“儿子啊,你是看了一场什么戏?什么戏演了两年?”

那场关于民族独立的“大戏”已经落幕,但如今这场有关民族复兴的“大戏”才刚刚开始……你和我都应成为像先烈那样的战士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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